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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现在不觉得自己不幸福,那你就是幸福的 | 《你们聊,我听听》

今天是《被讨厌的勇气》作者岸见一郎的新书《你们聊,我听听》,这本书里面延续了他一贯的阿德勒的思想内核,以更生活化的方式去讲述现代人的精神困境。现如今是一个“道理我都懂,但依旧过不好自己的人生”的时代,这本书里面用了 30 个问题,剖析东亚社会大家共同的一些焦虑和困惑。这本书后面就写了很多问题,我第一眼看到的问题就是,我想攒钱又不想太吃苦,有没有什么办法,里面还有很多类似于我是讨好型人格应该怎么办,我的领导对我挑三拣四应该怎么办,还有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或者想分手但是又舍不得,或是分不掉怎么办。里面的问题都很简单,甚至直白到显得有一些不体面,但也因此非常真实的反映了大家共通的一些困惑。比如说有一个问题特别简单,就是说我总是感觉到压力太大怎么办。

坦率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减少要做的事。可能有人会反驳:“就是减不了才崩溃啊!”

比方说,你早上起床时发现自己发了高烧,你就不必去上班,正常来说也不会有公司要求员工爬着也要来上班。不管是必须亲力亲为的,还是有截至时间的,实际上这些事都不是不能延后。这么一想,很多事情都不是必须马上做的。

当我们把社会期待理解成必须做的事情的时候,就会陷入一种自我绑架。就像发高烧时请假本身很正常,,这个是人的基本权利,好像很多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考量依旧选择出勤,这部分似乎也涉及到课题分离的概念,很多人觉得自己的缺勤会让他人或是领导对自己有一些不好的评价,可实际上他人的评价也都是他人的课题,而我们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关照好自己能够关照的那一部分。我上学的时候就很少请假,几乎没有请过假,我觉得好像请假会落下一些课程,或是让老师对我有一些不好的意见。还有就是我当时的思维真的是线性的,我觉得上学就是上学,怎么还能请假,怎么还能不上学。我好像是高二的时候第一次请假,当时是发烧,断断续续烧了好几周,咳嗽咳了两个月,我用了一个自己认为非常正当的理由,就是我确实发着烧,脸通红咳嗽咳得都快说不出话了,我请假说我想回家休息,但实际上我是出去补课去了。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保安问我要假条,我就一边咳一边问他说要开假条吗,我班主任没跟我说。然后保安就说请假都是要开假条的。我说我第一次请假我不知道要开假条。他可能看我确实是生病了,他就说那就别回去拿了,给你家长打个电话证实一下家长确实是和老师请过假就可以。他给我妈妈打了一个电话证实之后就放我回去了。其实到现在,我依旧没有认为请假是多么正当的一种权利,可能我很多时候会受制于这种线性思维,而且一想到焦虑或者类似的一些负面情绪,我才发现很多这种痛苦都是来源于一种线性思维,认为所有的事物必须按照规定好的轨道行进,按照定好的时间就是定好的,一定要严格执行。可实际上这个世界除了一些真的非常紧急的事情比如医疗急救,大多数的截止日期都是人为设定的一个弹性框架,错过了这个时间段好像不会有那么的大不了,不会说因此世界坍塌,反倒有一些时候你错过了这个时间,但你有更充裕的时间或是其他的条件能够把任务更好的完成。

我还记得有一个问题是他说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但一想到这种日子不知何时会结束我就害怕。作者回答说没必要怕幸福终结,重要的是为了体验当下的幸福要意识到死。

奥勒留在最幸福的时刻,应该会在心里默念:“你或许明天就会死,不要忘记死亡。”为什么奥勒留认为自己该这么做?他的意思不是说先想好最糟的情况,这样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崩溃,至少冲击会小一些。他的想法是:死是自然的运作,就像麦子被收割一样。这么一想,“你或许明天就会死”就不是不吉利的话。死绝不是最糟的。奥勒留正是因为在最幸福的时刻,才对自己说:“你或许明天就会死。”他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死亡在生命的尽头等待着。

为什么我们不该忘记死亡?因为它能让我们认真地过好当下。如果你忘了明天可能会死,你就不会认真地度过今天。

死亡意识会让人跳出那种无限未来的幻觉,将每一个当下都当作生命的最后篇章来对待,那人自然会活得更加认真。我觉得人对于死亡的一种避讳可能一是来源于对未知的恐惧,无论是恐惧未知的领域或是可能存在的未知生物。第二个可能是我们好像总是隐约的把死亡和失败会划一个等号,但是现代心理学发现适度的死亡反思能够像是给大脑安装一个死亡倒计时插件一样,类似于运动员将压力转化为燃料的心理技巧。生活里面我总是有一种控制不住的焦虑和恐惧,想一想这些焦虑和恐惧的来源似乎是因为一种未完成的感觉,好像事情越没做完我越会焦虑,而越因为这种未完成焦虑,越容易止步不前。当我接受明天可能就会死的这个概念时,我感觉我反倒更加容易踏实地、从容地去完成我应该完成的任务。这种对于死亡的意识,我觉得会让人想到一种临终测试吧,就是如果这件事情出现在你人生的末尾,那你还愿意用多少的时间或者说多少的精力来对待它,完成它。很多的想法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因为意识到人的归宿终将是死亡所以一切都可以被放下,于是就放下了。

还有那个问题的那一篇它还有一段对于幸福的定义,它的意思大概是说,如果感觉此刻很幸福可是又抓不住这种幸福,就会感觉很无力甚至很难过。因为已经见过了很好的生活,如果不能抓住,如果已经预见到未来的日子不如现在,也就是意味着未来会走下坡路,那很难不去为未来感到焦虑和担忧。

还有,想“更幸福”也不对,因为幸福不可度量。人不可能更幸福,因为现在和将来的幸福是一样的。换言之:活着本身就是幸福,意识到这点就会幸福。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白痴》中有一个死刑犯,当他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只剩五分钟时,他开始思考怎么使用这仅有的时间。他先是花两分钟与朋友们告别,接着再花两分钟反思自己,最后剩下的时间则用来看看周围的景物,看看这个世界。然而最终他被豁免了。此后他又会怎样使用被赋予的时间呢?他不再计算,恣意挥霍。他没有因为获救而珍惜每一秒钟,他浪费了大量时间,可这就是现实。

人没必要活得很窒息,能不算计着生活很幸福。如果你现在不觉得自己不幸,那你就是幸福的。

我们总是在追求更幸福的幻影,却忘记了幸福它本身是一种对当下的觉知,换一种说法或许就是幸福它本身不是目标,而只是存在的副产品。想要更幸福,可是因为幸福它是无法被度量,无法衡量的,所以更幸福它或许是一个永远也无法解答的伪命题。岸见一郎在书里对成功目标还有一个批判的观点就是说到底什么样的人生才是好的人生,难道没有一个明确目标的人生就是已经意味着失败吗。有没有一个明确目标的人生并不能决定这个人生是成功还是失败的,但如果仅仅将获得幸福作为人生最大的目标的话,那很容易陷入比较和匮乏。就像陀思妥耶夫斯基《白痴》里面的这个死刑犯,本以为他被豁免后能够更加珍惜时间,发现生活中更多的幸福,可是他却只是一味的挥霍,并没有吸取教训。人总是在拥有时忘记幸福本身是一种无需计算的“在场”,当我们将注意力从如何变得更幸福转移到如何更加真实的生活时,幸福或许已经抵达了。所以幸福的概念并不需要什么更多,只需要看见。

今年过年的时候王菲老师有一首歌很好听,但我不是很喜欢里面的一句歌词,就是那句“赠我一场病,又慢慢痊愈摇风铃”。不过我可能还是受制于一些刻板印象,我会觉得这样的一句歌词出现在这种阖家欢乐的节日里还是有一些突兀,讲疾病似乎和这种欢乐的、团圆的氛围还是不相符。不过我也能感受到这句歌词存在的用意,就像书里有一段说的——

没有“疾病的阻力”当然最好,可生了病以后,这种阻力带来的某种成就感也可以改变康复后的人生:

连动动身体都不再理所应当而是堪称奇迹,那么再小的事都会让人喜悦。

生命中的苦难就像鸟儿飞翔所需的空气阻力。鸟儿不能再真空中飞,恰恰是风的阻力让它得以翱翔。虽然有时我们会看到鸟儿被强风吹得倒退。但即使如此它也不会放弃飞翔,这就是生命。

身体健健康康的时候回头去看那些病痛就感觉好像是老天给的什么诅咒一样,可是当疾病痊愈的时候会发现好像对生命又有了很多新的理解。虽然不会很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每一次生病或多或少都会改变生命的样子,身体上的疼痛让人很不好受,但是也会让感官变得更加敏锐,好像每一次顺畅的呼吸都变成了一件值得感恩的事情。当身体和精神被折磨的变成了一片废墟的时候,却好像有什么新的生命力在悄然生长。岸见一郎的所有的问题如果归到一点的话那都指向的是活在当下,活在每一个呼吸间。无论是面对职场压力,还是面对亲密关系,他都鼓励人回归当下,回归到自己最真实的那一瞬间的感受上。书里的内容没有办法为人生提供标准答案,但是似乎可以让人学会如何发问,让人学会如何对自己发问,学会如何正常的平和的面对曾经无法理解的那种生命里的常态。就像书里说的,当下是生活的主场,人不能为了将来而活在现在,而且真正的治愈或许也并不是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而是能够与问题共处,并且在不断的选择里找回对于生活的掌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