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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煤气灯效应》,近些年来,越来越多的心理学词汇涌现,比如说像 NPD、PUA、煤气灯效应这些词,越发频繁地出现在媒体以及社交讨论的环境里,这几个词乍一看似乎还有一些相似之处,但又有本质的区别。这本书就是着重探讨令人细思极恐的煤气灯效应,它比 PUA 更加隐蔽,比 NPD 更具危险性。煤气灯效应这个词是来自于 1944 年的一部影片《煤气灯下》里面的经典桥段,里面的丈夫为了谋求妻子的财产,将家里的煤气灯亮度调暗,等妻子发现之后又矢口否认。多次重复这样的操作,妻子就对自己的认知和记忆产生了怀疑,精神也越发恍惚。所以煤气灯效应这个词指的就是这种极具代表性的情节衍生出的概念,它指的是操控者通过系统性的否定和误导,扭曲受害者的认知,让其对自身的感知记忆和认知产生怀疑。
煤气灯操控是一种情感控制,操控者视图让你相信你记错、误会或曲解了自己的行为和动机,一次在你的意识里播下怀疑的种子,让你变得脆弱不堪、迷茫困惑。煤气灯操控者可以是男性或女性、伴侣或恋人、老板或同事、父母或兄弟姐妹,他们的共同点就是能让你怀疑自己对现实的认知。煤气灯操控一定是两个人共同的“杰作”——其中,煤气灯操控者负责播种困惑和疑虑,而被操控者为了能让这段关系继续,不惜怀疑自己的认知。
在我看来,煤气灯操控的本质恰恰就是这种双方共有责任。
为了更好地理解煤气灯效应,也可以将它和 PUA、NPD 进行对比。PUA 原本叫做搭讪艺术,它是一种帮助人提高社交能力的手段,但是又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通过一种讽刺、打压、羞辱来摧毁受害者的自信。NPD 全称自恋型人格障碍,这一类人极端地以自我为中心,可能常常忽视别人,对他人造成伤害。而煤气灯效应比 PUA 更加隐晦,它并非是直接的言语攻击,而是让受害者怀疑自己的认知系统,而且又相比于 NPD 的那种纯粹以自我为中心对他人造成的伤害,煤气灯效应更加可怕。它是一种心理操控,会一点点地瓦解受害者的认知体系,让受害者逐渐失去对于现实的正常判断。书里提到说煤气灯操控有一个可怕之处在于它的温情伪装,它可能是伴侣的一句“你敏感了”,可能是父母的一句“我都是为你好”,也可能是领导的一句“是你记错了项目需求”。这些看似普通的对话,但都有可能是操控者挖下的温情陷阱,斯特恩博士将这一过程称为煤气灯探戈,即操控者和被操控者两个人共同在被扭曲的现实里面形成的共生关系。操控者需要权力感,而被操控者渴望被认可,于是二者共同维系着这场失衡的共舞。
当我们从恋爱、友谊、工作和家庭等不同层面来审视煤气灯操控的时候,我仍然确认这种关系的组成方式基本是固定的。煤气灯操控的本质是“煤气灯探戈”,这只舞姚翔跳起来,离不开两个人的参与和配合。
斯特恩博士通过大量案例总结出了煤气灯操控的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质疑阶段,“你在说什么”。操控者通常通过一些微小的否定来引发被操控者的困惑,比如“你记错了”,“这点小事不值得生气”,此时受害者还能坚持自身判断,但是难免产生一些自我怀疑。陷入反复的思考与自我批判,频繁道歉,过度迎合他人,这些都是第一阶段的征兆。第二个阶段——辩解阶段,“或许你说得有道理”。受害者开始企图用逻辑说服操控者,甚至容易陷入自证陷阱,比如说到处搜集证据,证明自己并不敏感。斯特恩指出这一阶段的核心矛盾是渴望获得认可和逐渐丧失自我之间的拉锯,甚至在这个过程里受害者可能会因操控者忽冷忽热的态度陷入情感成瘾,可能类似 PUA 的一种拉锯术。第三阶段——压抑阶段,“都是我的错”。受害者彻底内化了对方的权威,甚至为此开始疏远亲友,开始认定自己活该被这样对待。这一个阶段最可怕之处在于受害者逐渐将这种被操控内化为了自我操控,出现认知妥协,逐渐形成习得性无助,彻底认可对方的逻辑判断,失去了对自己和周遭事物的独立思考能力。
深入了解这三个阶段以后就会发现好像很多日常生活中平常的互动,也都暗藏着煤气灯效应。我看完这三个阶段想起来很久以前的一个小小的事情吧,在我侄子刚学会走和跑的那一年,我大概十三四岁,我们刚刚到奶奶家的时候,我妈妈和我说“你小侄子应该不会喜欢你”,我第一反应很困惑,我在想他都没有见过我为什么他会不喜欢我。我也问出来了,我说他也没见过我呀,怎么会不喜欢我。我妈妈说就是感觉吧,我感觉他不会喜欢你。我是觉得这句话有点没有道理,但好像潜意识就是相信了。我一个下午都窝在房间里看书,不好意思出门,我忘了当时看的是什么书了,好像还挺好看的,就没太留意门口的动静。听到门口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但是没有管,直到房门被推开一条缝,探进来一个小小的脑袋。我抬头和我小侄子对视,他马上转头跌跌撞撞的跑了,我就更加笃定了他讨厌我的印象,也没有觉得怎么样,直接默认说小孩子之前没见过我,他确实也没有看到我出门,进来看了一眼哦发现是一个讨厌的人他就走了。结果他又来来回回偷偷探头几次,一和我对视又跑开。直到他拉着奶奶过来,奶奶笑眯眯地说,你小侄子想找小姑姑玩呢。我就放下书抓了几颗巧克力还是糖,去客厅陪他玩了一会儿。我的姑姑过来我问他说小侄子他不是不喜欢我吗,我姑姑也很疑惑说他为什么不喜欢你啊,谁会不喜欢你啊。这是很小的一件事情,不特别,只是纯粹的让我感觉到痛苦,我一记就是十多年,可是我的人生到现在为止也不过两个十多年。我现在还能会想起很多当时难以名状的情绪,崩溃、绝望、自我怀疑,这些感觉在看到书里的一个词叫做情感末日的时候,觉得特别贴切,真的就是一种末日的感觉,荒芜、灰暗和痛苦。
什么让你感觉最痛苦?你的煤气灯操控者是个专家,善于利用你的弱点作为他的秘密武器。他可能会:
用你最害怕的事情来提醒你
“你真是太胖了/性冷淡/敏感/难搞……”
用彻底抛弃你来威胁你
“没有人会再爱你了。”
“你将孤独终老。”
“没有人能忍受你。”
用其他问题来否定你
“难怪你跟你的父母合不来。”
“也许这就是你的朋友苏西抛弃你的原因。”
“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你老板不尊重你的原因。”
用你的理想状态来质疑你
“婚姻不就是无条件的爱吗?”
“我认为朋友之间应该是相互支持的。”
“真正的专业人士应该能够承受压力。”
让你怀疑自己的认知、记忆或现实感
“我从没那样说过,都是你想象出来的。”
“你答应过要还清那笔账的,你不记得了吗?”
“你的话让我母亲很伤心。”
“家里的客人觉得你很可笑,大家都在嘲笑你。”
那么,姚翔从煤气灯操控关系中解脱出来,第一步就是承认这种情感默认让你感到多么不愉快、多么受伤害。如果你讨厌被人吼叫,你就有权在一件出现分歧的时候,指出对方不应当大吼大叫。也许其他女人不介意被大吼,但你介意。
我时常感觉我的成长里包含如影随形的虐待,可是我家庭完整,衣食无忧,我又无从开口去解释我的这种被虐待的感觉从何而来,直到我发现这一段里面的话我都听过。我妈妈总是会用我最害怕的东西精准打击我,在我对职业还没有什么概念的时候她和我说幼师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职业之一,因为你要管小孩子,还要给他们擦屎。在我对幼师这个职业产生恐惧和抗拒的时候,她就开始拿这个职业恐吓我威胁我,从一开始说你考得这点分数你以后就只能当个幼师,到后来说你这点分数考幼师都没有学校要你。这些话真的对我来讲特别恐怖,是贯穿我整个青春期的噩梦,可是我又没办法和别人说,我说我的噩梦是幼师,我说出来好像又带着一些职业歧视的味道,但其实我不过是不断被噩梦折磨罢了,这个噩梦可以是任何东西,可以是任何职业,可以是任何我恐惧的被不断提起,可以是任何我在意的不断在言语里被毁灭。我也无法开口指责,因为一旦尝试控诉,就好像这是一种捕风捉影,甩锅式的归因。而且因为煤气灯操控往往发生在亲密关系里面,所以操控本身它会充满深刻的情感纽带、依赖和习惯,如果站在操控者的角度的来看,他们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是一种煤气灯操控,他没有想给被操控者带来那么毁灭性的后果,他们可能真的是通过一种关心、一种在意,甚至觉得自己所有的行为和言语都是合理的。
我们很容易把煤气灯操控者的动机往最坏处想——他希望通过给出负面评价来激发我们对自己最深的恐惧。但他可能确实没有意识到他的话多么伤人。如果你的操控者在一个不健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家庭成员完全不尊重彼此,他可能会认为这就是人们正常的交流方式,或者觉得自己的话一旦没有那么夸张,就不会引起别人的重视。所以,坚守你的立场,但同时不要侮辱他。确保你的话简洁明了、切中要害。
了解煤气灯效应当然不仅仅是了解,重点一定是改变,只是改变如果很简单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持续陷在泥沼里了。改变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它需要双方都怀着同情和理解,而且改变本身它也意味着注定会失去或放弃一些东西。人总是害怕未知的,害怕做出选择之后结局还不如眼前,害怕一些自己不能承担的后果,恐惧失去现有的熟悉和安稳。可是如果不改变就意味着一直要选择眼下的生活,可是如果细想一下仅仅是为了不在眼前的痛苦里生存,都值得去尝试迈出改变的第一步。作者说他不会忘记曾经有一位来访者决心逃出煤气灯操控时给他的理由,她说,我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但我确定我不想要再如此痛苦的挣扎了,那我仅仅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书里也给出了很多的解决思路,一方面是可以记录操控者的言行,它可以作为证据,也可以方便我们复盘事件,看清操控的轨迹。另一方面寻求第三方的验证也至关重要,书里将这个第三方称为空中乘务员。
在飞机上,你可以通过观察乘务员的表现,判断刚才的颠簸只是暂时的气流不稳,还是预示着一场严重的空难即将到来。同理,在日常生活中,你的“空中乘务员”能帮你看清你的男朋友只是经历了糟糕的一天,还是在继续实施他的情感虐待。当你开始怀疑自己对现实的认知时,你的“空中乘务员”——朋友、家人,甚至心理治疗师,可以帮你做出准确的评估。
空中乘务员可以是信任的家人、朋友,或是信任的任何人,也可以是一个虚构出来的角色,关键在于借助这个第三方的视角可以帮助人去打破很多固有的认知以及被局限住的思维,而且也可以帮助人跳出当局者迷的困境。向他们求证事实,然后逐渐重建自己的自我认知,或许一步步走过来,某一天突然发现好像就已经是迎来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