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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生活本身已经如此荒唐,谁知道什么才能算作疯狂 | 《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今天是《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这是一本有关于一个出生在偏远山区的女孩塔拉的成长故事,也是一个自传性质的小说。在阅读这个故事的过程里面,有很多的段落让我读着读着就有一种想要合上书崩溃大哭的冲动,但是最终也没有,或许就是从别人的故事情感叙述里面感受到了一种共鸣。这本书它比我想像的好看很多,因为也是在评论区和私信看到了很多回,有的时候莫名就会对很多人提到的、推荐的书产生一种恐惧和抵触,会觉得既然这本书被这么多的人喜爱,那我会给它安上更高的期待,以及如果我自己去阅读的话我会感受到更多的压力,但是它比我想象的更精彩也更深刻。怎么说,这本小说的底色一定是关于成长和抗争的故事,然后在主要的议题之外还有关于心理疾病,家庭的内在以及家庭对人的影响,还有我觉得大多数的题材都绕不开的那种经济上的金钱上的话题。

塔拉出生在美国爱达荷州的一个偏远贫困的山区,她的家庭也很贫穷潦倒,她的父亲患有双向情感障碍,同时他还是一个非常极端并且奇怪的摩门教徒。他不让他的孩子们上学,因为他认为上学会给孩子和上帝之间造成隔阂,他觉得这是政府的阴谋。而且相比于男孩,塔拉的父亲对于女孩的要求更加的苛刻,他不让女孩穿长度在脚踝以上的裙子,他觉得穿这样裙子的女孩不正经,是妓女。他也会认为一些更加有主见或者说会做出一些其他的“暧昧”事情的女孩是妓女。妓女这个称呼很长的一段时间给塔拉留下了非常沉重的心理阴影,而塔拉的母亲就是那个时代下一个完全被洗脑的女性角色,她满脑子只有自己孩子的父亲,眼里只有自己的丈夫。塔拉的母亲是一个很聪明能力很强的女人,而且从塔拉的身上就可以看出塔拉很多美好的品质——坚韧坚强、聪慧机敏,这些都是来自于她的母亲,母亲从事一份助产士的工作,因为助产士能挣很多钱,她的家里又急需用钱,所以即便母亲对于接生婴儿这件事一直抱着自我怀疑和胆怯的态度,但她依旧坚持在工作。她在私底下会对着她 10 岁的女儿塔拉露出紧张和惊慌失措的神情,可一旦站在别人家里,她就是一个有条不紊指挥的人。她的聪慧还体现在她深知那是一个男性主导的时代,如果女性表现的太过于聪明有能力就会引人怀疑带来很多无端的麻烦,所以她学会了适度装蠢。她在她的人生中也不断的积累经验,也为她后来事业上的成功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塔拉的家里一共有 7 个孩子,多年以后他们的人生泾渭分明。父亲不让孩子们去上学,有 4 个孩子选择了顺从,于是他们一辈子最高只是拿到了高中文凭,而有 3 个孩子坚持想要上学,他们都读到了博士。多年以前他们对于父亲的态度是一样的,一样的怯懦,一样的顺从,可是多年以后这些出身于一个家庭的孩子们,他们的人生路径截然不同。父亲声称上学是光明会对人的洗脑,塔拉原本也没有很明确的人生方向,她有一个叫泰勒的哥哥,泰勒非常坚定地要上学,他的存在也为塔拉指明了很多的方向,就是无论如何塔拉知道自己一定要接受更多的教育。或许对立的念头一旦出现,就会接二连三。塔拉在她人生的进程里面不断破除她对于自己的家庭对于家人的滤镜,她逐渐发现,即便她没有很多的知识储备和经验积累,但是她依旧能发现父亲的精神状态是有别于正常人的。他的双相情感障碍让他时常处于一种焦虑的情感当中,他会觉得时间一直在身后追赶。他们在去废品站收废品的时候父亲为了节省时间,会把废品扔向孩子让他们接住,完全不顾是否会砸伤他们。而塔拉有一个哥哥叫肖恩,他继承了父亲很多的暴力特质,以及想要通过对于他人的精神控制获得快感的恶劣行径。肖恩曾经有一个女友叫赛迪,他有一次让赛迪去买士力架,赛迪买来士力架他又说你买的这是什么东西,我要银河牛奶巧克力。赛迪说你明明说你要的是士力架,肖恩说我要的是银河牛奶巧克力,赛迪又去重新买这个银河牛奶巧克力,拿回来给肖恩的时候肖恩说我要士力架,赛迪几乎哭出来了,她说士力架我已经送给别人了,肖恩说那你就去要回来,否则你永远不要回来了。赛迪非常喜欢肖恩,于是她去要回了那个士力架,重新递给肖恩。肖恩接过来两三口吃掉后,笑着看着她说你的眼睛很漂亮,像鱼眼睛一样。可他曾经对塔拉形容过赛迪的眼睛像鱼眼睛,但那只不过是随心所欲的贬损。

第一次排练时,她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把手放在他胳膊上,笑着甩动着头发。她很漂亮,有着柔软丰满的嘴唇和大大的黑眼睛。可当我问肖恩是否喜欢她时,他却回答说不喜欢。

“她长着一双鱼眼睛。”他说。

“鱼眼睛?”

“是的,鱼的眼睛。死气沉沉的蠢鱼。眼睛很漂亮,但是脑袋像轮胎一样空空如也。”

肖恩就是如此自私又恶劣,他想要操控别人,绝对不能忍受他人的忤逆。一天晚上塔拉回家时看到肖恩坐在沙发上,肖恩说给我倒杯水,塔拉端着水走过来,肖恩对着她坏笑,塔拉想都没想就把这杯水泼在了肖恩脸上。肖恩顿时怒不可遏,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拖进卫生间,把她的头塞进了马桶里。塔拉极力想要忽视此刻的情景,但是那种刺鼻的味道却一次次将她拉回现实,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赛迪点头哈腰的模样,这个画面让她感觉非常痛苦。这一次的经历无疑给塔拉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阴影,但是她从来不曾屈服于这片阴影,她从来都不是懦弱的人,或许她会有脆弱,毕竟她还年轻,但她又是无比顽强的,这一次的阴影一直存在在她的身体里,随着时间,随着她的成长进步,这片阴影一直笼罩在她心里,但她从来也没有屈服。

这一刻定义了我对那一晚的记忆,以及之后长达十年之久很多类似的夜晚的记忆。在这样的记忆中,我看到的是一个坚不可摧、像石头一样难以对付的自己。起初我仅仅是让自己相信这一点,直到有一天它变成了现实。然后我才能坦诚地告诉自己,这对我没有影响它没有影响到我,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影响我。我不明白我的这种正确是多么病态,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掏空了自己。尽管我一直被那晚的后果所困扰,但我误解了最重要的事实:它没有影响我,这本身就是它的影响

在哥哥泰勒的影响下,塔拉逐渐意识到虽然很多事情她不懂,但是这些都可以学,就像哪怕她没有真的上过学,没有走进过教室,可是她可以自己花钱买书,自己去考试,然后进入自己想去的学校。

书里的第二部分主要围绕塔拉在新学校的新生活展开,因为她人生的前 17 年从来没有上过学,所以她对于很多事情可以说一窍不通。她在上课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单词不认识,其他同学举手发言,她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举手问教授说有一个单词她不认识,请问是什么意思。她问完瞬间房间里陷入了寂静,没有一丝声响,甚至连翻书页的声音都不再有。教授看着她,淡淡地说谢谢你问这个问题,但也没有给她回答。下了课坐在她旁边的女孩说,你不应该拿这个词开玩笑,因为这并不是个玩笑。塔拉对此感到非常不理解,于是她自己去搜了这个词,然后她才知道,这个词语的意思叫大屠杀。她也会因为曾经在家庭里养成的生活习惯让她的室友难以接受。比如说在她看来房间里就算有臭味但只要可以忍受,那就是正常的。她一周只洗两次澡,而且从来不用香皂,她每次去完厕所也从来不洗手,她的室友每次看着她从卫生间出来都没有洗手,都面露震惊。可是她也会对他们的震惊表示惊奇,因为她接受到的教育是为什么要洗手,我又没有尿到手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塔拉逐渐接受更多的观念,也逐渐在修改过往的一些根深蒂固的习惯。比如她从前生病或是哪里疼痛的时候从来不吃止痛药,因为母亲跟她说这种药并没有实际的效果,而且它会慢慢腐蚀你的人生,你之后生出来的孩子也会是畸形。所以她被迫忍受疼痛,以至于认为疼痛是一种崇高的事情,她认为疼痛不可跨越。然而当她终于发现止痛药这种东西能够终止她的疼痛,她从这样的被疗愈里面感受到了一种受尊重的感觉。

我开始了一段觉醒之路,对哥哥,对父亲,以及对我自己有了一些基本的认识。我已觉察出我们是如何被别人给予我们的传统所塑造,而这个传统我们有意或无意地忽视了。我开始明白,我们为一种话语发声,这种话语的唯一目的是丧失人性和残酷地对待他人——因为培养这种话语更容易,因为保有权力总是让人感觉在前进。

她一直都很孤单怯懦,很多东西没有人教她,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很多时候她都是凭借着一种本能想要逞强,想要让别人认为她过得很好,至少她想让别人认为她家庭幸福。于是她会在在意的人面前用化妆品遮盖身上的伤痕和老茧,会穿上新衣服用陶瓷餐具。她有一个很喜欢很在意的人叫查尔斯,有一次查尔斯来她的家里,肖恩想要让塔拉在查尔斯面前暴露她不经伪装的真实的一面,于是当着查尔斯的面,肖恩又扯着塔拉的头发将她的头塞进了马桶里。当查尔斯赶来关切地抱起她询问她“你还好吗”的时候,塔拉却发出了一声声尖锐的笑声,她此刻并不知道怎么做,但她只是想笑出来,她想用一种夸张的表现形式将这种虐待化成一种玩笑,她觉得或许只要她还能笑出来,那一切都有救。她祈祷查尔斯能够真的将这一切当做一个玩笑,她一直在伪装坚强,尤其是在这种时刻,这个时候如果遇到一个能够看穿她伪装的人,她并不会感觉欣喜或欣慰,而是只会感觉厌恶和恐惧,因为那是她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被暴露了,她不想让她在意的人看到她如此不堪的人生1。同时也是因为胆小,因为她不敢把它此刻的愤怒不满发泄到对她施暴的人身上,于是将这些负面情绪一股脑地倾泻在对她抱有善意的一个同情她的旁观者身上。

如果当时有人问我,对我来说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会回答是查尔斯。但其实他不是。而我会证明给他看。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爱情或友情,而是我自欺欺人的能力:相信自己很坚强。查尔斯知道我并非如此,因此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她并非是一个人性上毫无瑕疵的女主角,她就像是砖缝里面顽强生长的野草,她不知道什么是养料,什么是毒药,仿佛只是凭借着一种本能挣扎着要活下去,要成长,其他的一概不知。而且在肖恩对她施暴之后,她常常会自我反思,是不是她自己小题大做,是不是肖恩真的只是在跟她开玩笑。如果她将她的不满表达的更加清楚,将她的意愿传达的更加明白,是不是肖恩就不会再如此对待她。这种心态就是长期被精神控制下的一种自我怀疑,因为她真的没有被很明确的爱过,没有体会过那种被包裹的感觉,她也没有办法通过别人的话语来确认自己的存在,无法像对着空荡的山谷喊话一样听到回响。所以她总是没有落地感,总是怀疑自己不够好。她的内心缺了一大块东西,或许她并不知道自己缺失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东西才能够将空缺填满,又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空缺的存在,她一直在虚无地怀疑自己,认为一定是自己表述的不够明白所以才遭到如此对待。一个一直被轻视,父亲和母亲都不知道她的生日,甚至不知道她的年纪,没有接受过很好的教育,家庭条件也不富裕的女孩,很难笃定,很难发出确定的声音。但我又会感觉她已经很厉害了,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已经非常厉害了,因为她还会怀疑,很多身处如此环境的人已经不会怀疑了。如果连怀疑,连质疑都不再有,那么改变就更加地困难。我会觉得她的身上有一种野性,有一种生机,这份无法被磨灭的生机一只支撑着她,哪怕她并不能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追逐的是什么,但这份生机也能够支持着她在这个世界上努力去寻找属于她自己的声音。

后来塔拉到剑桥大学读博士,她的家庭也逐渐富裕。母亲的精油卖得很好,他们家一跃成为了西部山区最富有的人家。塔拉的兄弟姐妹接连结婚生子,她的有暴力倾向地哥哥肖恩娶了一个妻子叫埃米莉,可以想见活在肖恩这种人的精神控制和暴力对待之下,埃米莉地生活会多么困难。有一天晚上,埃米莉因为买错了给儿子彼得的饼干,被肖恩拎着从车里扔到了雪堆上。她赤着脚跑下雪堆跑来了塔拉父母的家里,20 分钟后当她终于缓过来,塔拉的父亲给肖恩打电话说过来把你老婆接走。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我是如何在本该保持沉默时开口,却在本该说话时闭上了嘴巴。我们需要的是一场革命,一场自我们童年起就一直扮演的那种古老的、脆弱的角色的颠覆。女性需要——埃米莉需要——从托词中解放出来,证明自己是一个人。表达意见,采取行动,蔑视顺从。就像一个父亲一样。

为什么她们是受害者却总是保持沉默,为什么这通电话是塔拉的父亲来打而不是由受害者埃米莉自己来打,或是有类似经历的塔拉来打。她们似乎被困在了一种无形的枷锁里,一直默默忍受,默默扮演着沉默的受害者,她们需要从托词里解放出来,需要从心底里认可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任何人的附庸,也不是任何男性亲属身上的挂件。塔拉越发了解和接受自己的人生,也逐渐学会了如何去剖析自己的家庭以及寻求改变的方法。她曾经一直对自己的家抱有一种羞耻感,不敢谈论,也从来不敢告诉周围的人她来自于什么地方。过了一段时间,她发现她自己突然能够坦然地谈及自己过往的人生,谈及她曾经生长的巴克峰和她贫穷的过往2。她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已经逐渐有了转变,她开始相信自己,她开始相信她属于剑桥,相信自己属于很多美好的东西,而不是一直要做一个可怜虫,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一定程度的自信终于帮助她摆脱了一部分的羞耻。

那时我才明白羞耻感的来源:不是因为我不曾在铺着大理石的音乐学院学习,也不是因为我没有当外交官的父亲;不是因为父亲是半个疯子,也不是因为母亲跟着他亦步亦趋。我的羞耻感源自我有一个将我朝吱嘎作响的大剪刀刀刃推去,而不是将我拉走远离它们的父亲;我的羞耻感源自我躺在地上的那些时刻,源自知道母亲就在隔壁房间闭目塞听,那一刻完全没有选择去尽一个母亲的责任。

一些羞耻感的来源并非是因为贫穷、出身、成绩、性格等等因素,和这些都没有关系,或许只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站在自己的身前。就像是坐在车里开车,但这辆车没有挡风玻璃,而且没有保险;就像所有人都撑着伞在雨中走路,而只有自己知道手里的这把伞是烂的。就是无数个时刻看起来仿佛很正常,但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在“裸奔”,大概是一种心理上的裸奔。正因为如此所以对于暴露以及类似的概念会更加地敏感,于是会矫枉过正地更加封闭自己,战战兢兢地更加想要保护好自己,以至于受过伤害的人常常会表现出比正常的没有受过伤的人更加不坦诚

随着故事的进展,这本小说越往后读越会让人想要沉浸到一种难过之中,因为我从中看到了一个极其普通但又无比坚强,特别迷茫但是又异常执着的女孩的成长历程。她的内心燃烧着一团火焰,可是别人或许连一丝烟都看不见。要多努力才算努力呢,或者说到底要多努力才能达到质变的效果呢?她的家庭,她的生活,一直像父亲向她扔废品时一样,一个接一个的痛苦磨难向她砸来,她不会放下,不会释怀,但也绝不会停下。于是她就一直背着这些沉重的负担一直在前进,一直在成长。能被人看到她的进步和成长并非是她的全部,这些只是水面上的冰山的小小一角。她看似脚踏实地的稳稳地走出的每一步,实际上脚步都已经在地面上踩出了一个个的深坑,每一步都极难迈出去,可她就是硬生生凭借着一股劲,想尽各种办法增大摩擦,然后奋力前行。她当然也会有精神崩溃的时候,在故事接近尾声的一段,她受打击甚至连学习都学不下去了,她本来是一个成绩非常优异而且聪明的女孩,但是那时候她甚至都被怀疑可能熬不到博士毕业。因为她有一段时间完全没有办法学习任何新知识,每天一集接一集地看电视剧,她想要尝试阅读,可她发现她根本没有办法把一些长句子理出逻辑,更是没有办法把它们编织成观点。

精神崩溃的问题在于,不管你崩溃得多明显,你都会不以为然。你会想,我很好,所以我昨天连续看了二十四小时的电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没有崩溃。我只是太懒。我不知道为什么认为自己懒惰比认为自己陷入困境要好。但那的确更好。不只更好:那至关重要。

家庭环境对于人精神方面观念方面塑造的影响是巨大的,她还是有一种习惯性的自我否定。能够为人父母的人都是先见识了世界,然后才有家,而每一个孩子都是先在家里出生,先有家然后才去看世界。所以对于所有的孩子来说,破除在家庭里面养成的习惯观念,违背背叛这些是多么痛苦的事情。这需要斗争,需要耐心,也需要极大的勇气。她一次次挣扎出来,还要一次次告诉自己这不是我的错,这真的很难,所以她难免一次次精神崩溃。但她也厉害在一次次都能挺过来。

她再次回到家时,她的母亲已经挣了很多钱,但依旧对父亲极为忠诚,加上她父母的全部的七个孩子,里面有三个离开了大山,有四个留在了这里,并且经济上依赖着他们的父母。他们分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派系,而且之间有很重的裂痕。面对控制和家暴,有的人被打服了,有的人被打醒了。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孩子,他们脑海里形成的观念和正常家庭的孩子脑海中的观念截然不同,所以很多遭受过家庭暴力和精神控制的孩子他们往往会过度反思自己,认为是自己做的不好,沉浸在一种分不清对错找不到目标的状态里,会呈现出一种极端迷茫无助的状态,然后在这种状态里为了找到一根精神支柱,甚至会反过来更加的信仰对他施暴的人,而且在脑海里自动的就会将一些对自己造成伤害的行为美化为爱。但塔拉不一样,她有一种本能,这种本能告诉她要逃离,要怀疑和抗争。其实无论顺从还是反抗,生存在这样环境里的人都是可怜人,然而能够在这样的情况里挣扎出一条属于自己道路的人更加值得钦佩。因为他们的敌人不止除了对自己施暴的人,还多了一个自己,而自己可是一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敌人。仿佛每一次的挣扎都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在与外界抗争的同时,还要不断地打破自身的恐惧,既是要有一股对外对抗的力,也要足够的内省,并且不会被过往的习惯和观念牵着走,需要预留更多的勇气去直面自己的过去,去质疑所有根深蒂固的观念,去挑战自己的舒适区,而且在这个过程里也会无数次的迷茫跌倒。但塔拉她就是一个从来不放弃,一直凭借着自己的精神和毅力一点点打破枷锁,为自己开辟出一条通往自由的道路。

戏剧上演时,不知为何,我无法再穿过镜子,将十六岁的自己释放出来代替我。

在那一刻之前,她一直在那里。无论我看上去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我的教育如何辉煌,我的外表如何改变——我仍然是她。我充其量不过是内心分裂的两个人。她在里面,每当我跨进父亲家的门槛,她就出现。

那天晚上我召唤她,她没有回应。她离我而去,封存在了镜子里。在那一刻之后,我做出的决定都不再是她会做的决定。它们是由一个改头换面的人,一个全新的自我做出的选择。

你可以用很多说法来称呼这个自我:转变,蜕变,虚伪,背叛。

而我称之为:教育。

书名直译过来的意思原本是受教育,一本回忆录,但是这本书它最后敲定的译名“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这句话是出自《圣经·诗篇》,意为逃离或是可以找到新的信仰。之前我也看过有人吐槽这个书名嘛,我也确实是因为这个书名,很多年也没有想要翻开过这个书,我在下意识里还是觉得它会和一些无聊的成功励志故事有那么一点关系。但是阅读完整个故事再回看这个书名,就会觉得这个译名充满想象力,而且极其生动。成长它是一个动词,而不是名词,它不是呼吁,也不是口号,而是一个人千万次地,真切地,如同鸟儿迁徙一样,穿越恶劣天气,克服疲劳、疾病,度过无数的自我怀疑与干扰,最终到达属于自己的那座山,所以去突破束缚吧,勇敢地去找寻自己的命运,就像塔拉一样在成长的道路上不断前行,勇敢地追求属于自己的那座山,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声音。